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铜镜照骨精选章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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楔子·铜镜照骨

子时三刻,坊墙外飘来纸灰。

陆元按住腰间罗盘时,青铜兽首正渗出细密血珠。更夫刺耳的梆子声撞碎在青石板上,他望着长街尽头猩红灯笼,终于明白幽州同僚为何称归安为“活人冢”——宵禁鼓响过三巡,竟有送葬队伍剪开浓雾。

纸扎童男童女腮红晕得发黑,十六抬棺轿压得竹骨吱呀作响。靛蓝官靴碾过满地纸钱,陆元瞳孔骤缩:那些纸人竟没有画脚!

“夜巡使查案!”

罗盘嗡鸣割破死寂。轿帘忽被阴风掀起半角,陆元窥见棺中端坐着另一个自己——那东西穿着同样织银飞鱼服,眉骨旧疤却淌着尸水,冲他咧开嘴角。

撕裂声比惨叫更快。

当啷。铜镜碎片滚落脚边,映出漫天纸灰竟凝成倒悬的送葬队列。陆元俯身去拾,指腹被镜缘"癸卯年官铸"铭文割出血痕。血珠渗入纹路刹那,他听见百十道女声在颅腔内嘶鸣:

“铸我...铸我...”

梆子声突兀地卡在四更天。浓雾散尽时,陆元才发现自己站在县衙殓房外。门缝里漏出的烛火将两道影子投在窗纸上——周县令浮白的手指正摩挲着尸体扭曲的笑脸,另一人举起铜镜对准尸身口腔,镜面赫然映出枚河工银锭。

檐角铜铃骤响,陆元怀中罗盘突然迸发青光。他猛回头,看见纸扎铺屋檐下悬着的招魂纸人齐齐转向自己,朱砂点的眼珠在雨夜里淌出血泪。

更远处,哑女薛娘子剪断最后一根红线,染着丹蔻的指尖轻轻拂过纸人空洞的嘴。

第一章 夜巡

陆元勒马立在归安城下时,暮色正浓。城墙砖缝里渗出青苔,像极了老人脸上的尸斑。他下意识摸了摸眉骨旧疤,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
“大人,这边请。”

引路的老衙役佝偻着背,灯笼在风中摇晃,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。陆元注意到他腰间别着面铜镜,镜面朝外,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。

“这是何意?”

“回大人话,”老衙役声音沙哑,“归安城有规矩,入夜后铜镜必须朝外,免得...照见不该照的东西。”

陆元的罗盘在袖中轻颤。

穿过坊门时,他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,回头却只见满地纸钱翻飞。更夫敲响第一声梆子,老衙役的脚步突然加快:“大人快些,宵禁鼓要响了。”

就在这时,一阵阴风掠过,灯笼突然熄灭。黑暗中,陆元听见纸钱翻飞的沙沙声越来越近,仿佛有无数只脚在青石板上拖行。他迅速掏出火折子,火光乍现的瞬间,看见一个纸扎童男正贴在自己身后,腮红晕得发黑,嘴角裂到耳根。

“大人!”老衙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,“别回头!”

陆元握紧罗盘,青铜兽首渗出细密血珠。纸扎童男缓缓抬起手,指向城西方向。更夫的第二声梆子响起,纸人突然化作一地纸灰。

县衙后堂,周县令正在品茶。他生得面白无须,十指修长,正用一方锦帕细细擦拭翡翠眼镜。

“陆大人来得正好,”他放下茶盏,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,“今夜就有一桩命案要劳烦大人。”

尸体躺在城西一间纸扎铺里。陆元掀开白布时,罗盘突然剧烈震动。死者是个年轻女子,嘴角撕裂至耳根,却诡异地保持着笑容。她双手紧握一面铜镜,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。

“这是第七个了。”周县令站在门口,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尸体上,“都是这样,笑着死,握着镜子。”

陆元俯身查看铜镜,镜缘刻着“癸卯年官铸”四字。他正要细看,镜面突然映出周县令的脸——那张脸上没有五官,只有一片惨白。

“大人!”老衙役突然在门外喊,“纸扎铺的哑女来了!”

陆元转身时,看见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站在月光下。她戴着银丝面帘,十指染着朱砂,正用一双重瞳静静注视着他。夜风掀起她的裙角,露出腰间别着的血剪。

更夫敲响二更天的梆子,陆元忽然发现,那声音竟是从纸扎铺方向传来的。他快步走出铺子,看见老更夫佝偻的背影正消失在街角,手中的梆子竟是一截人骨。

回到县衙,陆元在案卷中发现蹊跷:七名死者生前都曾在周县令府上做过绣娘。更奇怪的是,她们的户籍册上,生辰八字竟完全一致。

夜深人静时,陆元取出罗盘,发现指针始终指向县衙后院。他循着指引来到一处偏僻院落,推开门的瞬间,月光照亮了满屋铜镜——每一面镜中都映出周县令的脸,却做着不同的表情。

突然,所有镜中的周县令同时转头,直勾勾地盯着他。陆元的罗盘疯狂转动,青铜兽首渗出鲜血。他猛地后退,撞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——是那个纸扎童男,正咧着嘴对他笑。

第二章 镜影

晨雾未散,陆元已经站在纸扎铺门前。昨夜那个诡异的纸扎童男让他辗转难眠,更令他在意的是哑女薛娘子腰间那柄血剪——与二十年前灭门案现场发现的凶器一模一样。

铺子门帘轻响,薛娘子掀帘而出。她今日换了身素白襦裙,银丝面帘下隐约可见朱砂点就的唇色。陆元注意到她左手小指缠着红线,线头垂落处系着枚铜钱。

“薛娘子,”他拱手行礼,“昨夜命案,想请教一二。”

薛娘子重瞳微闪,从袖中取出一叠剪纸。素手翻飞间,纸人渐成,竟是昨夜死者的模样。她将纸人贴在铜镜上,取下发间铜簪,在镜面轻轻一划。

陆元的罗盘突然疯狂转动。

镜中纸人竟活了过来,开始重现死者生前的最后时刻:她正在绣一幅百子图,突然听见铜镜碎裂声,转身时嘴角被无形之力撕裂,最后保持着诡异的笑容倒下。

“这是...招魂术?”陆元惊疑不定。

薛娘子摇头,取来纸笔写道:“镜中留影,剪纸通灵。死者最后所见,皆在镜中。”

陆元正要细问,忽听门外传来喧哗。老衙役气喘吁吁跑来:“大人!城西发现一面古镜,上面...上面有您的名字!”

那是一面青铜古镜,镜背浮雕着繁复的云雷纹,正中赫然刻着“陆氏子元”四字。更诡异的是,镜面映出的不是陆元的脸,而是一个陌生女子的容颜。

“这是二十年前陆家灭门案的信物,“周县令不知何时出现,翡翠眼镜后的目光闪烁,“据说能照见前世今生。”

陆元握紧罗盘,青铜兽首渗出鲜血。镜中女子突然开口,声音却来自薛娘子:“小心身后!”

他猛地转身,看见纸扎铺的纸人全都转向这边,朱砂点的眼睛淌出血泪。更可怕的是,每个纸人手中都捧着一面铜镜,镜中映出无数个陆元,有的在笑,有的在哭,有的...已经死去。

“快走!”薛娘子拉住他的手,十指冰凉。她的重瞳中倒映着漫天纸灰,仿佛预见了什么可怕的事。

两人逃到城隍庙,陆元才发现薛娘子手心全是冷汗。她取出血剪,剪下一缕青丝,又剪了个纸人贴在庙中铜镜上。纸人化作青烟,镜中浮现出一座废弃的镜神庙。

“这是...?”

“二十年前,陆家就是在这里铸镜。”薛娘子写道,“那面古镜,是用活人魂魄铸就的。”

陆元如遭雷击。他想起儿时模糊的记忆:父亲总是深夜才归,身上带着铜锈和血腥味。母亲常说,陆家的镜子能照见人心。

“你知道我父亲的事?”

薛娘子摇头,又写道:“但我见过你。二十年前,你就站在这里,看着他们铸镜。”

陆元浑身发冷。他取出罗盘,发现指针疯狂转动,最终指向镜神庙方向。青铜兽首渗出的鲜血滴在罗盘上,竟浮现出一幅星图。

“今夜子时,镜神庙见。”薛娘子写完,重瞳中闪过一丝痛楚,“小心周县令,他的翡翠眼镜...能看见镜中鬼。”

离开城隍庙时,陆元听见更夫在唱:“铜镜照骨,纸人招魂,夜巡使来,百鬼夜行...”

他回头望去,只见薛娘子站在庙前,手中血剪映着夕阳,仿佛染血的新月。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,长到与二十年前那个雨夜重叠——那时她还是个孩子,眼睁睁看着陆家满门被屠,只救下一个襁褓中的婴儿。

夜幕降临,陆元在县衙翻阅卷宗。二十年前的灭门案记载寥寥,却提到一面“镇河银镜”。据说此镜能镇水患,却要用活人献祭。

突然,烛火摇曳。他抬头看见铜镜中映出周县令的脸,那张脸正在融化,露出森森白骨。镜中的周县令开口说话,声音却来自四面八方:“陆大人,镜中世界,欢迎光临。”

陆元猛地站起,罗盘指针疯狂转动。他这才发现,整个房间的铜镜都在注视着他,每一面镜中都映出不同的场景:有的在铸镜,有的在杀人,有的...在举行某种诡异的仪式。

他夺门而出,却在走廊里迷失方向。更夫的梆子声忽远忽近,灯笼的光晕中,他看见无数纸人在游荡,每个纸人都捧着一面铜镜。

“陆元...”有人在唤他,声音既像薛娘子,又像镜中女子。

他循声而去,来到一处密室。墙上挂满铜镜,正中是一面巨大的银镜,镜中映出二十年前的场景:父亲正在铸镜,母亲抱着襁褓中的他,而周县令...正举着翡翠眼镜,冷冷注视着这一切。

突然,银镜碎裂,无数碎片中飞出纸灰。陆元听见薛娘子的尖叫,转身看见她被纸人包围,血剪掉落在地。

更夫的梆子声突然停止。

子时到了。

第三章 旧案

血剪落地的脆响惊醒了陆元。

纸人群如潮水般退去,只余满地猩红纸屑。薛娘子瘫坐在铜镜碎片中,银丝面帘断裂,露出左眼重瞳里流转的星芒。陆元这才发现她的眼瞳深处,竟映着二十年前陆家大火的倒影。

“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。”他拾起血剪,刃口残留着黑褐色污渍——与父亲遗物上的血迹如出一辙。

薛娘子用染血的指尖在镜面写道:“周县令在等你。”

更漏指向丑时三刻,县衙却灯火通明。周县令端坐镜阵中央,翡翠眼镜映着跳动的烛火。当陆元踹开书房门时,看到的竟是七具尸体——正是七名笑面尸案的死者,此刻整齐地跪在铜镜前,嘴角裂痕淌出银汁。

“陆大人来得正好,”周县令抚摸着尸体手中的铜镜,“这些姑娘可是用你陆家秘法炼成的镜奴。”

陆元的罗盘突然迸发青光。青铜兽首渗出鲜血,在镜面划出古老咒文。七具尸体突然转头,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,她们手中的铜镜齐齐映出陆元的脸——每张脸都在融化。

“二十年前令尊不肯用活人铸镜,害得归安水患死了三百余人。”周县令举起翡翠眼镜,镜片后渗出黑血,“如今你血脉觉醒,正是重开镜炉的时机。”

薛娘子的尖叫从镜中传来。陆元猛然回头,看见她被困在一面铜镜里,重瞳正逐渐被银汁侵蚀。镜缘刻着"镇河银镜·癸卯年陆氏督造"的字样,正是父亲最后的遗作。

“放开她!”

“除非你愿意接替令尊完成献祭。”周县令弹指敲响铜镜,镜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河工银锭,“当年他用自己血脉封印镜妖,如今唯有至亲骨血能解封——你猜这些姑娘为何生辰八字相同?”

陆元想起卷宗记载的细节,寒意窜上脊背:“她们是...镜妖的容器?”

回答他的是铜镜爆裂声。薛娘子的血剪突然穿透镜面,在空中划出血色符咒。所有铜镜应声炸裂,飞溅的碎片中,陆元看见父亲的身影在火光里举起罗盘,将婴儿时期的自己交给蒙面人——那人脖颈的漏刻刺青,分明是老更夫!

混乱中有人抓住他的手腕。薛娘子满手是血地拽着他撞向最大那面铜镜,镜中世界吞没他们的瞬间,陆元听见周县令的狂笑:“且看你能逃过几时镜劫!”

天旋地转间,他们跌进一座青铜地宫。无数铜镜构成穹顶,每面镜中都封印着扭曲的人影。薛娘子虚弱地指着中央镜台,那里供奉着半面破碎的银镜——镜中映出的竟是陆元母亲的面容。

“镇河银镜需用至亲魂魄为引...”薛娘子用血在镜面写道,“你父亲当年将你母亲封入镜中,才勉强镇压镜妖。”

陆元的罗盘突然插入镜台裂缝。鲜血顺着纹路蔓延,银镜竟开始自我修复。当镜面完全复原的刹那,他看见二十年前的真相:周县令将翡翠眼镜递给父亲,镜片映出母亲被推入铸镜炉的身影。

地宫突然剧烈震动。无数镜奴从铜镜中爬出,她们嘴角淌着银汁,手持铜镜步步紧逼。薛娘子剪出七个纸人,纸人沾血化作陆元的模样引开镜奴。最年长的那个镜奴突然停下,破碎的喉咙里挤出嘶吼:“小心...更夫...”

逃出地宫时已是破晓。陆元在护城河边清洗伤口,赫然发现自己的血在河中凝成咒文。薛娘子盯着涟漪中的倒影,突然写道:“你的时间不多了,镜妖嗅到血脉,每逢月缺就要吞食一魂。”

远处传来老更夫的梆子声,唱词却变了调:“铜镜照骨,血脉为祭,夜巡使来,魂归镜里...”

第四章 诡市

子时梆子响过三声,归安城的青石板缝里渗出纸灰。陆元跟着薛娘子蹲在屋檐暗影里,看着长街尽头的茶摊逐渐扭曲变形——竹棚化作白骨堆砌的牌楼,飘摇的灯笼变成滴血的人皮,茶博士手中的铜壶竟是个骷髅头。

“这就是子时鬼市。”薛娘子在铜镜碎片上写道。她的重瞳映出街景异变:纸钱铺的幌子翻转为“往生客栈”,柜台后独眼掌柜正用槐木算盘清点人骨;胭脂铺成了孟婆汤摊,无面老妪舀着沸腾的血汤。

陆元的罗盘突然逆旋,青铜兽首渗出黑血。一队纸人抬着黑棺从街角转出,那些纸人腮红晕染如尸斑,双腿空荡荡飘在半空。当棺椁经过时,他听见里面传来指甲抓挠棺板的声音。

“跟着送葬队。”老更夫突然现身,脖颈漏刻刺青泛着青光,“它们要去镜神庙。”

三人尾随纸人穿过鬼市,沿途商铺的铜镜齐齐转向他们。陆元瞥见镜中映出的不是自己,而是一具腐烂的尸身,薛娘子在镜中竟变成身着嫁衣的骷髅,老更夫则是具挂着铜漏的干尸。

废弃的镜神庙隐在乱葬岗深处,匾额上铜镜已爬满绿锈。送葬纸人将黑棺停放在庙前,突然集体自燃,纸灰凝成个逆八卦阵。棺盖轰然掀开,涌出浓稠如墨的怨气。

“是百年前的镜娘!”薛娘子突然颤抖着写道。她的重瞳映出怨气中浮现的人脸——那是个凤冠霞帔的女子,面容随怨气流动不断变化,唯有发间断裂的铜簪恒定不变。

陆元的罗盘突然飞向庙中供桌,撞碎表面绿锈。供桌竟是面巨大的镇河银镜,镜面裂纹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。当他的血滴在镜面时,那些手臂突然抓住他手腕,镜中传出百人合诵的嘶吼:

“癸卯铸我身,银镜锁我魂——!”

薛娘子血剪划破掌心,以血为媒剪出七盏引魂灯。灯光照处,镜中浮现骇人景象:百年前河道上飘着七七四十九具女尸,每具尸体口中都含着一面铜镜。身穿官服的铸镜师将尸灰掺入银液,浇筑成镇河银镜。

老更夫的梆子声突然在庙外响起:“三更天,镜魂现,活人进得来,死人出不去...”

供桌银镜应声炸裂,怨气化作旋风将三人卷入镜中世界。陆元在无数镜面碎片里,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正在襁褓中哭泣,而抱着他的蒙面人脖颈上,赫然纹着老更夫的漏刻刺青。

第五章 铸孽

陆元从镜中世界跌出时,手中紧攥着一片银镜碎片。碎片边缘沾着黑褐色的污渍,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。薛娘子扶住他颤抖的手臂,重瞳中映出他惨白的脸色。

“那是...尸油。”她在铜镜上写道,“镇河银镜是用活人魂魄铸就的。”

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唱词却变了调:“银镜照骨,尸油为引,夜巡使来,魂归镜里...”

三人赶回县衙时,发现书房亮着诡异的青光。推开门,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——周县令站在镜阵中央,翡翠眼镜片片碎裂,露出血红的双眼。那些铜镜齐齐转向门口,每一面镜中都映出不同的面孔。

“陆大人来得正好,”周县令的声音忽远忽近,“这些可都是你的故人。”

陆元的罗盘突然迸发青光。他认出镜中那些面孔:有二十年前失踪的河工,有七名笑面尸案的死者,甚至还有...母亲的面容。

“你!”他握紧银镜碎片,掌心被割出血痕。

“令尊太迂腐,”周县令癫狂大笑,“用自己血脉封印镜妖,却不知活人魂魄才是最好的铸镜材料。”他举起一面铜镜,镜中浮现出河工银锭的影像,“这些官银,每一锭都掺着尸灰。”

薛娘子突然剪出七个纸人,纸人沾血化作阴兵模样。她写道:“快走!镜阵要反噬了!”

铜镜齐齐炸裂,碎片在空中组成一面巨大的银镜。镜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,抓住周县令的四肢。他的身体开始融化,血肉渗入镜面,化作一张扭曲的人脸。

“救我...”周县令的声音从镜中传出,“我知道你父亲的下落...”

陆元正要上前,老更夫突然拽住他:“别信!镜妖在骗你!”他脖颈的漏刻刺青泛着青光,“二十年前,是我把你从镜神庙救出来的。”

镜中突然传出百人合诵的嘶吼:“癸卯铸我身,银镜锁我魂——!”银镜应声炸裂,怨气化作旋风将三人卷入镜中世界。

在无数镜面碎片里,陆元看见二十年前的真相:父亲将襁褓中的自己交给老更夫,转身走入镜阵。周县令举起翡翠眼镜,镜片映出母亲被推入铸镜炉的身影...

第六章 镜渊

镜宫地底传来水银流动的轰鸣。陆元的罗盘浸在掌心鲜血里,青铜饕餮纹裂开细缝,露出内层暗刻的星图——那竟与薛娘子重瞳中的纹路一模一样。

‘你的血能开镜宫。老更夫扯开衣襟,露出脖颈完整的漏刻刺青。铜漏图案在幽光中分解重组,化作指引地宫深处的路线图:“了怨气河,就能见到镜娘真身。”

三人站在青铜巨门前,门缝渗出的怨气凝成实质。薛娘子剪出四十九个纸人,每个纸人眉心点着朱砂,落地即成阴兵列阵。当纸人推开巨门的刹那,陆元看见毕生难忘的景象:

地下镜宫延绵如星河,万千铜镜构成穹顶,每面镜中都禁锢着扭曲的人影。地面流淌着水银长河,河面浮沉着历代县令的官印,而周县令的翡翠眼镜正卡在河心镜礁上。

“踩着铜镜碎片过河。”老更夫抛出青铜更漏,漏嘴滴落的却不是细沙,而是凝固的时光——水银河面竟冻结出冰凌小径。

行至河心时异变陡生。周县令的眼镜突然炸裂,翡翠碎片化作毒蛇窜出。薛娘子旋身剪断蛇头,蛇血溅在铜镜上,映出二十年前真相:陆父将襁褓塞给老更夫,反手把周县令推入铸镜炉,炉中沸腾的正是掺着尸灰的官银!

“原来他才是...”陆元的震惊被镜宫震动打断。水银河掀起巨浪,浪尖凝成镜娘的身形。她发间铜簪寸寸断裂,怨气化作无数铜镜碎片激射而来。

薛娘子撕开衣袖,臂上竟纹着与陆元罗盘相同的星图。以血为媒,她剪出艘纸船。纸船遇水银暴涨,船身浮现《天工开物》铸镜图谱。三人跃入船舱的刹那,镜娘真身破浪而出——凤冠下是四十九张重叠的面容,每张脸都在嘶吼不同方言的诅咒。

老更夫突然夺过血剪,割开自己漏刻刺青。鲜血喷涌中,刺青化作青铜钥匙插入船头锁孔。纸船猛地加速,撞向镜宫最深处的祭坛。坛上供奉的并非神像,而是半枚嵌在孕妇尸骸中的镇河银镜。

“那就是镜娘本体。”薛娘子双目泣血,“百年前她被活剖取胎,用胎儿血铸成这面邪镜。”

陆元的罗盘自行飞向银镜,裂纹中伸出婴儿枯手。当他的手触及镜面时,无数记忆灌入脑海:原来陆氏先祖正是当年提议献祭的方士,周县令一脉则是执行献祭的刽子手后代。

镜娘尖啸震碎半数铜镜,水银河倒灌地宫。在灭顶之灾降临前,陆元瞥见银镜背面铭文——那竟是父亲的字迹:“以血还血,破镜重光”。

第七章 破魇

水银河在脚下沸腾,陆元的鲜血顺着罗盘纹路渗入祭坛。青铜饕餮纹寸寸龟裂,露出内层以陨铁铸造的二十八宿星图——这根本不是罗盘,而是陆氏先祖封印镜妖的钥匙。

“原来如此...”他看向奄奄一息的薛娘子,她的重瞳正在溃散,臂上星图与罗盘产生共鸣,“你我血脉同源。”

老更夫撕开衣襟,漏刻刺青已蔓延至心口:“二十年前你父亲将星图一分为二,半幅刻入罗盘,半幅纹在薛家女儿身上。”他指向昏迷的薛娘子,“唯有双星合璧,才能重启铸镜炉化解怨气。”

镜娘真身从水银河底升起,四十九张面容同时开口,声音震碎穹顶铜镜:“癸卯铸我身!银镜锁我魂!”

“错了,”陆元将罗盘按在薛娘子心口,“天启七年,归安大旱,你自愿投炉祭天求雨。”星图光芒中浮现历史真相:凤冠女子在铸镜炉前摘下发簪递给丈夫,“以我血肉,镇河安民”。

镜娘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,无数铜镜碎片从河底浮起,拼凑出被篡改的记忆:县令为掩盖贪污,将自愿献祭的镜娘污蔑为妖邪,更将其胎儿炼成镇河银镜的核心。

“该结束了。”陆元挥动血剪——这竟是镜娘当年的铜簪所化——刺入自己心口。融合两人血脉的血珠坠入铸镜炉,沸腾的银液突然澄澈如镜。

薛娘子在强光中苏醒,重瞳已化作正常眼眸。她剪出四十九个素衣纸人,纸人沾到净化后的银液,竟变回当年被献祭的女子。她们向镜娘伸出手:“阿姐,回家了。”

水银河化作甘霖降下龟裂的大地。老更夫在雨中消散,露出本来面目——他正是当年镜娘的丈夫,为赎罪守护陆家血脉百年。周县令的翡翠眼镜在雨中融化,露出内层刻着的历代县令罪状。

三个月后,归安城隍庙。

陆元将重铸的镇河镜沉入江心,这次镜背铭文清晰可见:“民心为镜,可照乾坤”。薛娘子捡起一片铜镜碎片,其中映出的不再是怨魂,而是炊烟袅袅的归安城。

更漏声自江面传来,两人相视一笑。雨幕中似有老更夫的吟唱隐隐约约:

“铜镜明,山河清,夜巡使在,万鬼宁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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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更新时间:2025-03-13 13:59:54